Evenight

配對：Bucky Barnes / Steve Rogers 友情關係無愛情成份

分級：PG

注意：全文背景以美隊電影1和2為主，時間點設定為美隊2結束後半年。

內容：Steve找Bucky找了半年都沒找到人，直到某天冬兵突然半夜出現在他家門口，還抱著一隻受傷的貓





Cat and assassin and way to home

貓和殺手和回家的路




【02】




隔天下午，史帝夫抽空去一趟動物醫院，他出來的時候在巷口看見巴奇。他穿著和昨天晚上、或許該說是凌晨同樣的衣服，他沒換過，或者，史帝夫想過他也許一直就穿著這套衣服。

發現自己開始忍不住邊盯著對方瞧邊胡思亂想些，對方那張沒什麼表情的嚴肅臉龐已經因此又帶上更多不耐煩，史帝夫拉回心神，試著擺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呃，嗨，巴奇。」他貧瘠的招呼連史帝夫自己都不忍聽，但冬兵並不在意，他連羅傑斯用來稱呼他的名字都沒在意。

「貓呢？」

忐忑許久就只得到這簡潔的問句，史帝夫覺得自己有些難過但又覺得因為這樣就難過的自己蠢到家。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打起精神來，畢竟他要說的是好消息。「手術沒問題，她很好，但需要再住院觀察幾天。」

冬兵點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轉身就想走。

史帝夫急了。他上前兩步，伸手想攔住人，但寒冬士兵察覺動靜，立刻退後並擺出備戰姿態，史帝夫見狀，只得舉起雙手也往後退，示意自己並沒有打算攻擊。

對方眼神凌厲，仍然準備迎接可能的戰鬥。史帝夫只得率先做出表示，他慢慢放下雙手、放鬆身體。「我沒有惡意，我不會再碰你了。」他盡量緩慢的說，誠懇地直視對方的眼睛。「我只是......」史帝夫抿了抿唇，脫口而出的話近乎卑微。「我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嗎？」

冬兵微不足道地蹙眉。他不習慣有人拋給他除了任務以外的問題，那些通常都是些要求他覆述情況的命令，他也不知道「過得好」的定義為何、他無法評斷，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他選擇沉默。

他等了一會，美國隊長仍然一句話也沒說，判斷對方應該沒有任何需要他留下來獲取的訊息了，冬兵轉身離開。

這次史帝夫沒有再試圖阻止，他看著男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不熟悉的陰影裡，那股上去抓他、不管怎麼樣先把人留下來再說的衝動還在身體裡，只是被狠狠壓制住了，等連他四倍敏銳的視力都無法再搜尋到巴奇的背影，史帝夫放鬆下來，才發現自己緊繃得全身都發疼，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他最後看了眼動物醫院的大門，才轉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史帝夫知道自己在賭，巴奇躲了他整整半年，他們連他的影子都沒找到，但他卻為了一隻貓出現在史帝夫家門前。直覺告訴他這一定代表了什麼。

他猜，只要看著那隻貓，他就不會再次弄丟巴奇。這次，史帝夫從沒這麼渴切地希望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





如果說第一次是湊巧、第二次是意外，第三次在醫院門外碰上巴奇，史帝夫就能肯定了。

「你在跟蹤我嗎？」直接停在窄巷口，史帝夫也不打算掩飾，就這麼直接和陰影裡的人對話起來。

裡頭的人沒說話。

史帝夫嘆氣，換個問題。「多久了？」

他原本並不期待這個問題會得到回答，但冬兵卻開口了。「倫敦。」他說。

史帝夫吃了一驚。「那至少也有三個月。」他隨即又疑惑起來。「但這不可能，如果你在監視我，我不可能沒有察覺。」

「有其他人馬對你進行跟監，你沒想到是我。」冬兵又說。

這的確是個可能，史帝夫想。他知道自己回到美國之後，福瑞和CIA都派人跟監過他，另外還有其他國家的情報機關，福瑞的人馬他私底下和娜塔莎溝通過所以他沒動那些人，CIA則是看在祖國的面子上，但史帝夫還是給了其他組織的人幾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對他的私人生活加以干涉可能會有什麼不太好的下場，之後他就沒管了，他沒注意到這裡面其中一個人是冬兵相當情有可緣。

但——「整整三個多月。」史帝夫聲音裡有難得一見的懊惱。「你真的很精於此道。」

「我是。」陰影裡的人答道，雖然極淡，史帝夫還是聽出裡頭的一點點驕傲。如果不是現在的情況不明朗，他肯定會笑的。

但現在他只是勉力壓下非常想要掛上嘴角的微笑，認真問：「如果你想，我們可以一起進去看貓。」這是個嘗試，史帝夫很緊張。

陰影沉默了。好一陣子，史帝夫才聽見腳步聲。冬兵移動到他身後，隔著不到五步的距離。

「你帶路。」冬兵說。

把背部毫無保留地暴露給另一個人對任何訓練有素的戰士來說都是違背本能的，史帝夫也不例外。他的身體敏銳地感覺到威脅，於是他的肩膀繃著，但心裡他不斷告訴自己那是巴奇，如果他無法把背後交給巴奇那麼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能讓他交付弱點，但身體反應沒有那麼容易控制，史帝夫覺得從巷子走到動物醫院這短短三分鐘的路程被他走得像是三十分鐘那麼長。

踏進玻璃門後，巴奇終於不再監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轉而掃視室內。坐在櫃台的護士小姐抬起頭來，對史帝夫露出燦爛的笑容，這幾天在醫院裡的護士已經都認得這名送受傷流浪貓來、好脾氣的金髮帥哥，但當她看到另一個人時卻嚇了一跳。

那個男人同樣高大，穿著看起來像個流浪漢，但眼睛卻令人膽寒。

史帝夫注意到了，他上前露出自己最純良無害的笑容。「這是我的朋友，是他撿到那隻貓的。我們可以一起看看她嗎？」

護士還是有些緊張，但史帝夫的保證讓她至少鼓起了勇氣。「當然。」她說，從櫃台後起來幫他們打開住宿區的門。

史帝夫先走進去，巴奇跟上，護士原本走在他們後面，但那個她不認識的棕髮男人卻放慢腳步和她並肩，小護士有些緊張地往旁邊靠，又忍不住好奇地端詳起這名陌生人的側臉。她發現他有張很好看的臉，還有一雙看起來相當適合微笑的嘴唇，它有漂亮的弧度，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有點乾，而且嚴肅地抿著。

她大膽的視線引起了陌生人的注意，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瞪過來，又讓她心跳漏了一小拍。

「這裡。」羅傑斯的聲音抓回了冬兵的視線，他順著男人指引的方向看到了那隻貓。牠原本趴在籠子裡睡著，注意到有人接近牠便換了個方向，稍微抬頭低叫。

冬兵走過去，隔著籠子仔細打量牠。

美國隊長說牠應該是她，是隻母貓，冬兵不怎麼會分辨這個，但這隻貓的確非常嬌小，她身上的毛洗乾淨之後也沒比原來大多少，不過看起來豐腴了一些，全身上下都是漂亮的銀灰色漸層虎班，眼眶周圍深色的毛髮看起來像畫了眼線，襯著那雙琥珀色眼睛更明亮透徹。她的傷勢受到正確照料，後腿的毛被剃去一大塊，讓乾淨的繃帶取代，雖然看起來有點懶，但精神不錯，而她認出了冬兵，抬頭對他喵喵直叫。

前幾次他只是聽美國隊長轉述貓的狀況，他知道美國隊長從不說謊，不過親眼看到狀況仍然較容易做出評估，確定她正在穩定康復中。

原本在他身側和美國隊長站一起的女人突然湊過來，冬兵反射性地後退一步，但那女人用種怪異的神情盯著他，讓他有些不自在。他不明白，剛才這個女人還對他有警覺，她怕他，但現在她又好像不在意似的靠近他。

「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打開籠門摸摸她。」那女人提議，又往他的方向移動一些。她靠得太近，已經侵入了冬兵的私人範圍，反擊的衝動醞釀在他的肌肉裡，而那女人仍對危險渾然不覺，依然想要為他打開籠子。

冬兵猛地後退，他知道他的動作或許嚇到了女人，但嚇到總比斷一隻手好。他拉上外套的帽子罩住頭，轉身大步離開。

護士小姐對這急轉直下的發展感到錯愕，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對方轉身離開，她只是覺得那男人看貓的樣子那麼專注渴望，想他一定會希望能摸摸貓。不管一個人外表看起來多兇惡，會喜歡小動物的一定都不會壞到哪去，更別說對方其實有張漂亮帥氣的臉蛋。

「我、我不懂......我只是想問問他要不要摸摸貓？」她萬分不解又帶著一顆春情初萌就被砸得乾乾淨淨的芳心看向史帝夫。

如果史帝夫原本還打算追，被這一耽擱大概什麼也追不上了。他垮下肩膀，還得打起精神應付眼前想討個說法好安慰自己的護士。

「不是妳的錯，他只是......呃，不太習慣和別人靠太近。」他說了個連自己都覺得爛透的藉口，不過這對那名女護士來說顯然足夠了。





貓康復得不錯，在醫院裡待了一個禮拜之後就被獲准出院。史帝夫到醫院接貓回家那天巴奇沒出現，他一點也不意外，如果巴奇一直在觀察他的話，他肯定也知道史帝夫這兩天忙著採買養貓所需要的一切用品。雖然他還不確定自己會不會養著這隻貓，但在她養傷這段時間總是需要地方住。

史帝夫把裝貓的籠子放在客廳裡，打開門讓她出來。

貓一開始不願意從籠子裡出來，她縮在裡面，鼻子敏銳地抽動，像是拚了命想搞清楚現在究竟在哪。史帝夫有些不解，在醫院的時候他們花了大把工夫才把貓弄進籠子裡，她對它的恨簡直就是史詩極的，但真正來到家裡怎麼反而不願出來了？

他試著拿些什麼東西想誘她出來，卻遭到毫不留情的利爪伺候。史帝夫無奈放棄繼續嘗試的打算，把籠子挪到他為她準備的睡床邊，希望等她適應之後就會自己出來了。

幾個小時過去了，貓依然沒有動靜。史帝夫開始專注在電腦上看他剛得到的資料——雖然他已經找到巴奇了，科爾森探員給他的資料現在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用處，但出於習慣和尊重，史帝夫仍看得相當仔細。

他沒注意時間溜走，直到客廳裡傳來東西砸在地上的巨大聲響才猛回過神，他下意識想去拿盾，身體剛探出一半就看到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晃過他亂成一地的黑膠唱片收藏，躲進櫃子角落。

史帝夫忙過去檢查地面，確定沒有任何東西被打碎，他一邊收攏整理所有被拉出來的唱片，邊關注那隻縮在牆角、拱起背脊，渾身緊張的要命的貓。

「妳不能這樣亂跑，妳後腿還傷著呢。」史帝夫溫言對那隻貓說。他想她大概是想試著爬上唱片櫃好跳到更高的位置去，櫃子上的木紋貼皮被尖利的貓爪刮出好幾道痕跡。

他將唱片放到一邊，打算先將貓抱回她的窩。但手才剛伸過去就被她狠狠抓了一下。貓的尾巴炸得像松鼠，喉嚨裡含著威脅的嗚咽，眼睛不安地左右轉動，像在尋找逃亡路線。

史帝夫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他覺得自己大概讓她不安了，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撫驚慌的貓。

貓逮住一個空隙從史帝夫腿旁竄過，以後腿骨折的傷患來說她的動作靈敏得不可思議。史帝夫嚇了一跳又不敢去捉，生怕惹得她更緊張，但貓衝到他的置物架旁就想往上跳，受傷的後腿無法使力讓她摔在地上，貓掙扎著爬起來後還是不放棄嘗試，卻又痛得嗚嗚直叫。

這一連串混亂令美國隊長嘗到了無計可施的挫敗，他只能呆站在旁邊，看貓繞著一個小範圍焦躁地徘徊，從她拖著腳的樣子就知道她顯然正疼得厲害，但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現在的情況。

忽然，他腦中浮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他脫下手腕上有小手電筒的野外活動用手錶，把手電筒的方向對著窗外，一明一滅打起摩斯密碼來。

待他將密碼內容重複到第三次，一個人影倏地從上方跳到他陽台上。

史帝夫鬆了口氣，打開落地窗讓冬兵進來。

進入房間的冬兵剛想問羅傑斯方才打給他的密碼裡所謂的緊急事件為何，但他視線剛掃過房間一圈就發現了問題癥結。

「她不斷試圖往上跳來傷害自己，我沒辦法阻止她。」史帝夫忙說。他覺得有些愧疚，一方面是因為美國隊長搞得定納粹軍團和恐怖份子卻搞不定一隻貓，另外一個原因是他覺得自己辜負了巴奇的期望。

出乎意料的，貓一注意到冬兵出現，叫聲就變了，從高亢淒厲變成了委屈泣訴。她扭動著往角落退，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團，大眼睛哀怨地注視著冬兵，好像在抗議他獨留她在這陌生又危險還有個不知道是否會傷害她的人類這兒。

史帝夫有點想申辯自己無辜的衝動，但冬兵根本不理他。

他打量了史帝夫的客廳一、兩秒，接著動手把兩個櫥櫃拉開些，留出一段空隙，然後把籠子裡的毯子抓出來塞進去。做完這一切，他逕自往角落一坐、曲起一隻腿用手臂環住，就這樣動也不動地盯著貓看。

整個空間安靜下來，那隻貓看看僵得像石像一樣不敢動彈的史帝夫和角落那個她熟悉的人類，確定這空間裡應該不再會有驚嚇她的動靜，才敢邁出腳來，小心翼翼拖著傷腿來到那個剛好能容納得下她，夠狹窄、夠暗又看起來夠安全的空隙。她對著毯子仔細聞了一圈，用前腳按了按，終於踏上去把自己埋在兩個櫃子間的藏身處——雖然是用屁股對著外頭。

將整件事從頭看到尾的史帝夫覺得自己還是搞不太清楚狀況。直到角落的巴奇說了一句。「她需要一個地方可以躲。」

想了想，冬兵又加上一句。「她不認識你，也不認識這裡。」

史帝夫不知道該如何評斷，直覺說出了他所知最相似的情況。「呃，這，還真是狙擊手思維。」

這話讓冬兵將視線移向他一會。但也只有短暫的幾秒，接著他就又回去盯著那貓。

好吧，所以現在他的房子裡不止多了一隻貓，還多了巴奇。

史帝夫花了幾秒鐘接受這個事實，然後他覺得頭有點暈。這變化太劇烈了，即便是超級士兵也需要時間消化。他深呼吸，給自己一些時間喘息，看看找到安心的躲藏點就不打算動彈的貓，還有看上去短時間內也不打算移動的冬兵，猶豫地說了一句。

「巴奇？」

沒人回應。好吧。史帝夫摸摸鼻子，「呃，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在我的房間裡。」

他說完等了三秒，仍然沒有回應，他也只能希望自己的話對方有聽進去，就抱著筆記型電腦回房間去。





關上房門，背抵著門板，史帝夫閉上眼，終於能讓張狂肆虐的各種情緒漫過理智。

天啊......

他深深地吸氣、用力的把每一口空氣都吸進肺裡再深深吐出，好像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呼吸似的。他睜開眼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燈光晃動著慢慢泛黃，如同舊日時光無可避免的從記憶浪潮裡抽離而後淹沒他。

巴奇在他的房子裡，就在這兒。在這一牆之外。

就在他當年與那隻朝他伸出的手擦身而過的七十年後，在他一度作好準備或許他得再花上七十年才能找回摯友的時候。

那個人就在這兒。

史帝夫說不清他現在是混亂多一些、恐慌多一些還是欣喜多一些。

但巴奇回來了，巴奇在這兒。可他甚至不能衝上去擁抱他告訴他自己有多高興他在這。

他用力眨眼，把那些差一點就要奪眶而出的朦朧水霧嚥回去。



天啊他有太多事情要做了，而第一件絕對排在所有任務優先序之上的，就是搞清楚該怎麼和貓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