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perman/Batman】【Sentinel&Guide AU】Vivre (11)

2013/12/23 § 0



提醒:
1.這是個哨兵/嚮導的AU題材背景,但與一般此設定的故事背景不一樣的是,在這個故事中,哨兵與嚮導這類人種尚未被大多數人類接受,有關他們的各種知識仍然不完全,所有人都還在摸索中。

2.在這個背景裡沒有外星人、沒有超能力者、沒有古老種族,這個世界觀裡只有哨兵與嚮導。另外,這裡沒有超人(暫時),也沒有Kal-El,這裡有的只有Clark。

3.前期有Dick/Bruce傾向。但是由於劇情需要的安排,所以不會有超越PG級的內容出現。請會反感者注意閱讀。

4.這就是個作者腦洞開很大,充滿各種狗血劇情卻硬要偽裝成硬派路線的故事。它就是個同人小說!所以如果發現有任何不合邏輯的問題....一定是作者腦洞補不起來請快點通知作者(艸)總之大家歡迎幫抓蟲喔喔~~QAQ


配對:Superman/Batman


分級:全文會有NC17內容。








Vivre (11)





白熾燈在男人臉上打出斑駁的陰影,就像沒推勻的油彩,勾勒這個造成過去一週重大災厄的惡徒那雙肉食動物般的陰沉雙眼。

打從他被帶到這間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和一架攝影機的囚室,他就只是照著被帶進來時推坐在這裡唯一一張椅子上的姿勢,一動也沒有動過,連眼睛都不眨,警衛人員甚至不知道他的神智是否清醒。

但進來的人明白。

蝙蝠俠省視囚犯的精神領域,它已經相當殘破,猶如一池瀝青在黑暗裡旋繞翻騰,不成形狀,不過即便如此,它還是存在,並聚攏成一個看不出模樣的集合。

男人沒有抬頭,但他的眼睛移動了,它往上轉,將黑衣義警納入視線裡。

「你來了。」男人說。

蝙蝠俠從角落裡走出,站到燈光下,他漆黑的影子掩住大部份燈光,投下生著尖角的異形怪物影子在男人身上,和他身後的陰影融成一片。

「你還能說話。」怪物般沙啞的聲音陳述著這顯而易見的事實。

無論蝙蝠俠對此有多意外,他都沒有表現在任何可被察覺之處。

不過雷肖古卻扯動唇角。「你看到了,也聽到了。」他說。

蝙蝠俠一聲不吭。他對雷肖古的推測總會遇到些說不通的地方,正常而言,一個嚮導的精神領域毀成這樣,都足以讓人無法言語甚至思考,但雷肖古......並未受此所苦。

他的精神領域向來也不像一般人,蝙蝠俠推測這是由於他的精神領域長期與數個哨兵連結造成的異變,和他對自己的意識弄的那些把戲,讓他變成這樣。雖然這種說法還無法完全說服蝙蝠俠自己,不過這似乎是現在唯一可信的推斷。

「你應該殺了我。」雷肖古說。「你知道你沒辦法這樣關我直到永遠,布魯斯,沒有牢籠能夠囚禁我。」

是的,他承認這一點。但——

「我不需要囚禁你,雷肖古。」布魯斯說。「你自己的頭腦會囚禁你。」

他伸出精神臂,它化作鎖鏈,一層又一層、一圈又一圈,繞住那片如腐生生物一樣苟延殘喘的精神領域。

意識到他在做什麼,雷肖古咯咯笑出聲。「你學了新的一招,看吧,你還不承認你越來越像我。」

布魯斯沒對此回應。「這是你的牢籠,現在我只是把它還回去。」

枷鎖成形,轟然落鎖。雷肖古雙眼一瞪,散失了焦距,他殘留的微笑依然掛在唇角,但沒有任何指令讓它放下,它就那樣凍結在那,形成一個詭譎的表情。

蝙蝠俠轉身離開囚室。重門隔絕了裡頭的冰冷刺眼的白熾燈光,在幽暗的走廊上,還有另一個身材厚實的人等在那。他靠著牆,雙臂包裹著胸膛,左右四顧的神情顯得焦躁不安。

「高登。」義警粗啞的聲音劃破幽靜的空氣。

高登立刻朝這兒走來,緊張兮兮地往門上看。但他不是哨兵,就算是哨兵,他也看不透這扇特別打造的合金鋼門。

「都好了?」這位警官問。但他問完又舉起手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說,我不想知道你在裡面幹麼。」

蝙蝠俠點頭。「我希望你已經做好了安排。」

高登抿起嘴,「FBI的辦事處欠我一個人情,他們派來的人在外頭,他們已經安排好了關押這傢伙的地方,確保這資訊是最高機密。」

「很好。」義警滿意的說。轉身走向通往頂樓的樓梯。

突然,警官喊住他。「——蝙蝠俠?」

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老警官抓抓頭髮,焦慮地抿著嘴唇,話在口中醞釀已久,但到了真要說出口的這一刻卻又有些艱難。義警不明所以,但仍然等待著。

「謝謝你帶回了芭芭菈。」最後將這話說出口,警官才鬆了口氣,終於能正眼凝視那道披著沉默與恐怖的黑影。「我和我家人都很感激。」

蝙蝠俠沒說話,他只是幾不可見的動了動他的頭,像在致意,接著義警就融進黑暗裡消失了。










烤爐持續加熱,肉桂和蘋果的香味在這個不大卻充滿鄉村風情的廚房裡愉快地伴隨切碎芹菜和燉鍋咕嚕冒泡的聲音跳著舞。

瑪莎把芹菜碎末攪拌進爐子上那鍋冒著誘人泡泡的番茄燉肉裡,用木匙嚐嚐味道,又順手從她的盆栽裡摘了兩片新鮮百里香,揉碎了丟進燉鍋裡。

「這下味道對了。」她說,將鍋蓋蓋上讓它繼續燉煮,接著轉過身去確認麵團是否已經發酵好了。

廚房窗外傳來汽車的聲音。老婦人好奇地把頭伸出窗外去看。她不覺得喬納森會那麼快回來——她沒在腦子裡感覺到他——而停在她家門前的也不是她丈夫開出去做活的那台吉普,是輛陌生的車。

但從車後座下來的那個人卻一點也不陌生。

班利,他們的牧羊犬興奮地在門前大聲吠,衝上去對穿著陳舊襯衫和破牛仔褲、扛著一只運動行李袋的男人又蹭又跳,猛搖尾巴。

男人蹲下來讓狗在他臉上舔了一臉口水,大笑著揉牠的頭,把牠給帶進屋裡。

瑪莎邊走出來邊在圍裙上擦淨雙手,男人剛進門,還沒來得及丟下行李就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噢,克拉克。」她說,感覺到強烈的歡喜,並把這股情緒反餽給在她腦子裡持續散發疑問的那端。她的大男孩對她露出和他小時候一樣完全沒變的笑容。

「希望我突然回來不會太麻煩。」克拉克說。

「我永遠不會嫌你麻煩,親愛的。歡迎你回家。」瑪莎在他臉頰上親了一親,拍拍他的手臂,雖然注意到他右手臂上裹著的厚重繃帶,但老婦人沒說什麼。

「你可以先把行李拿上樓去放,克拉克,你爸爸很快就回家,他今天田裡的工作不多。」她說:「如果你餓了,我正在燉肉。」

「不是辣肉丸?」克拉克似乎有些失望。

瑪莎笑了。「不是,但有蘋果派。你早就該聞到了。」

克拉克笑咧了嘴。「早在門前就聞到了。」

在瑪莎轉身回廚房的時候,克拉克提著行李走向二樓,農場的老房子和他記憶中的模樣相差不遠,除了庭院裡的植物品種似乎換了一些,克拉克發現幾種他以前從沒見過的植株,家裡的模樣還是一丁點也沒有變。他走向二樓盡頭的房間,推開門,下午的陽光順著窗戶灑進來,克拉克還能聞到空氣裡陽光曝曬的味道,和農場獨特的稻草香。

他慢慢在房間裡走了一圈,他的床、衣櫃、書桌,甚至他做在牆上的明信片回憶欄都沒變,他的大學足球隊海報也還貼在衣櫃上。

克拉克伸出手指摸著海報上沒戴頭盔,還是個候補球員的自己,心裡湧上懷念。

他這一趟帶回來的東西不多,只有幾件衣服,他的筆記型電腦。克拉克不確定自己為什麼要帶著電腦,佩里給他放了一段長假——是病假,所以這段時間不會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他操心,但克拉克想,也許這就是職業習慣吧。

據說他是和那天在倉庫裡被救出來的嚮導一起被送往醫院,那時他的昏迷指數(註1)極低,醫療人員一度認為他無法清醒,但隔了一天,他卻奇蹟般的自動醒來,並且很快就能應付基本對話。

克拉克自己知道那並不是什麼奇蹟。在他被困在自己的精神領域內、認為自己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那道金色的連結牢牢拴住他,不讓他飄向虛空,囚禁他的牢籠被破壞後,五感很快歸位,只是他的意識需要時間與它們重新連接。

但這並不是說他就不驚訝。克拉克本以為他會需要更多時間來修復精神和感官之間的連結,但他發現——他並非獨自面對這過程。在他恢復的時候,那些不屬於他思緒的金色絲線圍繞在他四周,細細修補所有受損的連結,重建他的精神領域,它們像這方面的專家與能工巧匠,在克拉克的意識裡輕盈地四處盤旋,尋找需要修補的地方,將它們緊密地重新連接。

克拉克應該在這過程中感覺到被窺見隱私的不悅感,可他連一點不舒服都沒有感覺。事實上,他是愉悅的、是舒適的,對那些金絲的關切和撫觸,他的靈魂要比他本身要來的欣然接納,並自己為它吟誦起讚歌。

直到現在,他只要閉上眼,沉入意識裡,都能感覺到那些金色絲線在他周圍游動翻轉,編織成一股更強韌的紐帶,繞著他歌唱。

甚至,克拉克可以從那裡面聽到來自另一個靈魂的呢喃和猶疑......

是的,猶疑,而那也是他如今的感覺。

克拉克在床邊坐下,絲質被單是他從青年時期就用慣的那一條,柔滑的觸感在指尖,讓他回想起幾次自己因敏銳的感官所苦時,用這件被單將自己牢牢裹住發抖的樣子。

那時候他是如此痛苦,甚至詛咒世界為什麼不是全然寂靜的黑暗,那麼就再沒有東西會來折磨他——不過,真切體會到何謂黑暗之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這麼想,曾經他覺得睡夢是艱苦對抗一天紛雜之後安全的避風港,但是住院的那幾天,克拉克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冥想也睡不著。

他害怕。害怕那個時候的體驗帶給他的虛無,害怕他腦子裡的一切。

在醫院時,露薏絲來訪問過他好幾次,她和其他人一樣,都以為克拉克是不小心撞見那些綁架犯的受害者,他會出現在那裡是個意外。克拉克也就順著他們的猜測編出一套說詞,假裝是自己在調查專題報導的線索時無意間發現克萊恩博士的行徑。

露薏絲從克拉克透露的訊息加上她自己的調查完成了一份出色的專題,揭露政府在新人種議題上種種不為民眾所知的行徑,包括人體實驗、人口買賣,以及對大眾隱瞞重要資訊等,新人種的另一種類型——嚮導的存在也終於在大眾面前正式曝光,再不是黑市的傳聞。

特別報導一出刊立刻造成搶購與討論人潮,露薏絲受邀為她的報導著書,揭露更詳細的內幕和上採訪節目,她的行程滿滿,但只要有空檔,她就會到醫院探訪克拉克,給他一點最新資訊。

除了女記者,克拉克還有很多訪客,除了老大佩里和其他同事,還有政府官員派來的慰問人,以及有關當局的詢問調查,當然,還有星球日報派給他們立功員工的律師。

從這些人的來訪裡,克拉克大致知道那日自己暈過去後的事情發展。

對星球日報的指控,政府自然極力否認,並將罪責全都推到獨自發展計畫的亞曼達.華勒身上。部份參與實驗的新人種願意公開身分後,民眾間掀起了一股新人種思潮運動,一瞬間,新人種議題再次成為社會關注的重量級話題。FBI宣稱他們逮捕了這次人口買賣集團與非法實驗的首腦,亨利.杜卡和強納森.克萊恩博士,他們被判將在聯邦監獄裡終身監禁,克拉克從描述中推測得出,那個亨利.杜卡,就是與他纏鬥到最後的嚮導。

這些事圍繞著他,但卻不是克拉克真正在意的——在他住院這十天裡,無論是布魯斯還是神奇男孩羅賓,都沒有出現。

蝙蝠俠、羅賓,在所有版本的真相與辯護中,沒有一個與他們相關的辭彙出現,就好像這事件裡從來就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在這十天裡,他唯一得到有關布魯斯的訊息只在露薏絲某天帶來給他看的報紙娛樂版裡某個角落的小篇幅,報導了高譚大亨布魯斯.韋恩因嘗試極限運動受傷送醫後在家中調養的消息。而寫那篇報導的記者甚至連張照片都沒拿到。

不過布魯斯.韋恩的照片本來就少,報紙對這位性情古怪孤僻的富翁評價是「由於小時候受到父母在面前中槍身亡的景象打擊,顯然對這位億萬富翁的個性行為造成了某些程度的扭曲。」

看完那段沒營養的報導後,克拉克就將報紙棄置一邊。他不信這些小報上的消息,他相信自己所見的與自己的判斷,只是不管他怎麼沉澱思緒,都沒辦法阻止在深處盤旋的不安,還有他對這幾日所發生一切的徬徨。

待克拉克從沉思裡抬頭,他發現自窗戶灑進的陽光已經帶上了溫暖的橘紅。他聽見家裡那輛老吉普的聲音由遠而近,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就像在耳邊般清晰,他甚至能數得出老喬納森來到他兒子房前的腳步。直到穿著汗衫與工作褲的壯碩男人把手按在克拉克房間的門框上,對他說。

「你媽媽說你回來了。」

克拉克有種錯覺,彷彿自己回到了十四歲,那時他的能力開始對他造成困擾,他突然從學校裡跑回家,嚇了瑪莎一大跳,那時候,他就像現在這樣坐在這張床上,而喬納森站在他門前。

「爸。」克拉克朝他笑。父親看起來和他離開時差異不大,當然,他多了些白髮,不過身體依舊健朗。

喬納森走進來,從書桌前拉來椅子坐到克拉克面前。

「家裡怎麼樣了?」克拉克問。

喬納森聳肩。「沒什麼不一樣的。」男人的雙眼盯著兒子直瞧,突然說:「你知道嗎?你看起來像回到你十四歲那天,你突然衝回家,嚇壞了你媽,那時候你也是這樣坐在這兒看著我。」

他們的默契讓克拉克感覺溫馨。他靦腆笑笑,抬手抓抓腦袋。「我猜我也沒怎麼變。」

喬納森點頭。「你想說說嗎?」

「我不知道。」克拉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他說,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一定困惑不已。「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爸......」他吞吞吐吐著,「你是怎麼知道媽就是該跟你連結的那個人?你們是怎麼感覺到它的?」

對兒子的問題,喬納森先是感覺狐疑,接著,他瞭然地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我不知道。」他老實說。「事實上,在它發生之前,我和你媽都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如此。」

「但......你們不擔心嗎?」克拉克欲言又止。

「我猜連結這檔事和結婚差不了多少,只除了它更本能,克拉克。」喬納森說:「我想它發生在每一個人身上時,一定有不同的情況。」

克拉克眼裡依然寫滿困惑。

喬納森看著他。「你還記得我那時候告訴你我和你媽是怎麼發現你的嗎?」

克拉克點頭,不明白這和自己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我們在整片收割的牧草裡發現你,你就躺在那裡,像上天給我們的一個奇蹟,但在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你會是怎麼樣的奇蹟。」喬納森凝視著兒子的雙眼,「我和你媽做了很多決定,我們在不知道彼此是怎麼樣的人之前,我們的生命就因為在我們腦子裡亂吼亂叫的東西而攪在一起,但共組家庭是我們的決定,在田裡撿到你,你媽把你抱起來的時就知道你會是個很麼特別的小傢伙,我們不確定是否能照料得來,但留下你是我們的決定。」

「克拉克。」喬納森柔聲喊他,克拉克不記得父親上一次這樣喊自己的時候是何時了,但它還是有股莫名地讓他安心的力量。「你很特別,你很強大,比我還強大,我充其量不過就是力氣大了點、聽得比別人遠一些,但你——你知道你是不一樣的,所以你將走的路和你做的決定都肯定不會太容易,但那是你的選擇,克拉克,很多時候我們選擇之前,都不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事,而這就是重點,兒子。」

「你做了選擇,而不管好的還是壞的,都會有一個結果,但如果你不下決定,你永遠也不知道它會是怎麼樣的。」

克拉克沉默著聽完父親的話,他盯著自己的手瞧,然後一隻甚至比他還寬厚的手掌伸過來,按在他手背上。

「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準備好踏出你那一步了,克拉克。」

「......如果我還沒準備好呢?」

看著已長大成人的兒子縮起肩膀,就像幼時靦腆的模樣。喬納森伸長手,環住克拉克寬闊到他再也沒辦法全部圈進懷裡、只能抱住一半的肩。「那麼你可以待再這兒直到你準備好了,兒子。」

那個單詞激得克拉克眼眶一熱,他也張開雙手用力擁抱喬納森。「我愛你,爸。」

喬納森在他背上拍了兩下。

「好啦,你媽在叫我們下去吃派——而且我想在晚餐之前,我們爺倆還可以一起看場球賽。」

「如果你這次肯為大學隊加油的話。」克拉克放開父親,咧嘴笑著,就算他的提議遭到毫不留情的反抗。

「你休想,小子。」










「你認真的嗎?阿爾佛列德?」

布魯斯瞪著面前的全麥麵包,用幾乎要燒穿它的眼神盯著它瞧,好像那是天殺的什麼死敵一樣。

「就算您再怎麼瞪著它,它也不會從麵包變成其他東西。布魯斯老爺。」阿爾佛列德邊準備早餐紅茶邊說。當他把茶杯放到布魯斯面前的餐檯上時,老管家從手心裡放下一小壺蜂蜜。「您的茶,老爺。」

布魯斯如獲大赦地放棄將麵包瞪穿的大業,拿起那壺蜂蜜就全往茶裡倒。

「你肯定打算和盧休斯一起折磨我。」嚥下一口甜膩的茶,如今應該臥病在床——事實上也的確是——的韋恩家主人說。

「這是您的醫囑,老爺,包括忌口也是。」阿爾佛列德對他的指控一點也不以為意。「當您斷了腿卻還以為自己是刀槍不入的神人,堅持與那些普通人進一點兒也不公平的戰鬥,好表現您的勇猛時,您就該考慮會有這個後果。畢竟感覺不到,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布魯斯都要把鼻子給埋進茶杯裡了。「你這是報復。」他喃喃抱怨。

「的確。」老管家大方承認。「既然獨斷孤行是您的壞習慣,我希望這次的震撼教育能幫助您改掉它。」

臥床的病患終於明白自己再怎麼抱怨都只是浪費口舌,翻了個白眼,乖乖抓起盤子裡乾澀無味的麵包啃。

甚至連奶油都不給一些。布魯斯暗暗抱怨,嘴上只問:「迪克呢?今天應該是假日。」

阿爾佛列德高高挑起他斑白的眉毛,似乎挺訝異布魯斯還記得有假日這檔事。「少爺到同學家去玩了,是芭芭菈.高登家。」

布魯斯「唔」了一聲,繼續嚼他的麵包,神情上看不出端倪。阿爾佛列德想了想,試探地問:「您打算拿高登小姐怎麼辦呢?」

「她有了能力,需要引導。」他說。

「您會這麼做嗎?」

布魯斯深蹙起眉。「迪克讓你來問的?」

「不管理察少爺怎麼想,您也有自己的打算,不是嗎?」老管家說。

布魯斯哼哼。「如果我有,我會讓你知道的。」

「希望您這次說話算話。」

「少嘲諷了,阿爾佛列德。」布魯斯搖著頭,拿起手巾擦手,將用完的餐盤往前推了推。

阿爾佛列德收走餐盤和床桌,細心為他的小少爺調整了枕頭,看他躺好。「請好好休息,布魯斯老爺。」

「我以為拿走了蝙蝠洞的鑰匙之後,你就不會再為此擔心了。」布魯斯挖苦道。

「為您擔心是我的職責,老爺。」阿爾佛列德柔聲說完,推著餐車離開主臥室。

待房門關上,布魯斯低聲嘆息過後,就掀被下床,扶著牆試著在房裡四處走動。

他待不住,尤其在床上待不住,他必須做些什麼,動動身體,才能感覺自己還完好無缺。

在大都會追蹤瑟琳娜那幾天,他利用切斷痛覺和輔助固定器固定傷腿來保障自己的行動能力,這後遺症很快就出來了。那天,參加完瑟琳娜的小小私人喪禮後——他把她的屍體帶回來,尋了一處隱密的墓園下葬,喪禮很小,其實也只有布魯斯和迪克,至於瑪姬的遺體則是個遺憾,他們始終沒有找到她——布魯斯就倒下了。

這是他在將雷肖古送給FBI管轄之後,為這次事件所作的最後一件事,至此,這一切就算完結了。

布魯斯因傷口嚴重發炎高燒了三天,醫生好不容易讓他降溫下來,後續幾天他都在渾渾噩噩的睡眠中渡過。好不容易醒來,他的感官也有些錯亂,時常感覺到不該存在的刺痛或肢體發痠。嚮導不像哨兵,他們能很輕易地探入別人的大腦、控制他人的感官,但對自己的卻無可奈何,布魯斯的做法相當危險,他甚至不知道切斷自己的痛覺之後他能不能再好好地把它接回原處,而任何一種感官喪失對人體而言都是巨大變化,他得花更多時間重新摸索回感覺。

布魯斯一度認為自己恐怕熬不過去了,他曾經想過就這樣把痛覺切斷,放棄觸覺感官對他而言沒什麼大不了的——那是他在高燒頭疼之下亂七八糟的怯懦想法,他自己知道——那就是雷肖古對自己做的,布魯斯在檢查雷肖古的精神領域時發現改造過的痕跡,他侵入過那麼多哨兵的大腦、控制他們、研究他們,顯然,為了得到和哨兵同等的能力,他也對自己做了實驗。

看著那片畸形的領域,布魯斯不知道那個男人最後是否得到了他想要的成果,也不知道他離開影武者聯盟總部,在大都會與強納森.克萊恩密謀研究什麼。他們抓來大量新人種,有哨兵也有嚮導,執法機構找出的研究計畫都是台面上的,布魯斯不相信雷肖古,和強納森.克萊恩湊在一起只會滿足於研究如何抑制新人種能力的方法,他們肯定還有其他祕密,只是在一個再也無法開口,另一個怎麼拷問都不願開口的情況下,這些祕密也就落得不為人所知的下場。

布魯斯在房裡走了好幾圈,開始覺得有些疲憊,於是他走到靠窗的躺椅上坐下,上午的陽光暖融融地覆在身上,布魯斯放心地把自己沉入柔軟的靠墊裡,閉上眼,敞開自己的精神領域。

它原本是銀色的。布魯斯自己覺得有些像褪了色的灰,沒有那麼閃閃發亮,就像從高譚都是濃霧的天空看月光,但現在,一個在他核心裡鼓動著的金色小球用它微弱的光,把整個領域鍍上一層朦朧的金,一縷金絲從那小球裡伸出,在正在被緩慢修復的感官連結處細細地忙碌著,像無數絲線將破碎的兩塊缺口連接起來,在等待銀色的領域自行癒合之前充當支撐。

布魯斯知道那是什麼,一個連結錨點,牽連著另一個人的思緒與意識。它尚未完整,所以現在只是一個小點,布魯斯也看不到它連結的對象還有另一端的方向,感知就像是霧裡的微粒那麼模糊又不可捉摸,可確實存在。

他不確定連結到底是什麼時候生成的,是在一開始他們在那處工地見面時就已經在對方腦海中植入自己的錨點,還是在那之後,在他們於那地下實驗場並肩作戰的時候,布魯斯不該三番兩次探入哨兵的大腦時種下的,或是更之後......不過再想這些並無意義,因它已經存在了。

錨點對布魯斯的靠近感到歡欣雀躍,它緩慢的鼓動開始增強,像隻小貓的心跳那麼靈活,一圈圈金色感染了他自己的精神核心,原本懶洋洋地環繞著錨點的核心甦醒,開始流動盤旋、應和著連結的旋律。他覺得自己本能的感到身心舒暢,這無關他本人的意願,而是錨點的存在好像某種依憑,給了他的領域一個定位,這更像種本能,無論布魯斯對它有多遲疑。

他接近得很慢,直到自己全然裸露在金光之中,他依然不願去觸碰。錨點對他的遲疑感到失望,但它依然像隻活力十足的小鳥,盡情輻射它對布魯斯關注的熱切,那麼溫暖又依戀,令人只想徜徉其中。

布魯斯不得不對它保持距離以免就此沉溺而不可自拔。

他不知道如果他觸碰了它會發生什麼事,但布魯斯很肯定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是能反悔的事情。他想過,在最艱難的時刻想過要毀了這東西,這個剛成形的連結,它甚至都還沒有完成——但它所發出的光芒和誘惑太誘人,在最痛苦那時候,他費盡心思才拒絕它向他提供的撫慰。

如果毀了它,會讓一切都容易許多,布魯斯將不須再竭力對抗這舒適的誘惑,而他也將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但最後他沒有這麼做。

他下不了手,不是因他自己的精神領域對這想法感到厭惡震顫,總是在布魯斯有這想法的時候向他的身體輸送一波又一波的嘔吐指令,而是......連結那端的那個人。

克拉克。

他不知道他會因此受到什麼影響。那個陽光一樣的男人,那個單純、天真,蠢到無可救藥的大男孩。

他告訴自己他是出於謹慎,他不會在一個後果可能影響他人而他搞不清楚到底會發生什麼的情況下去做件無法挽回的事。布魯斯這樣說服自己,但他幾次放棄那念頭時的如釋重負都讓他知道他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但他就是——無所適從。

驀地,阿爾佛列德的聲音將他從沉思裡拉出來。

「布魯斯老爺。」

布魯斯像幹壞事被抓到的小孩一樣抬頭看著他一臉憂心的老管家。「什麼?阿爾佛列德,你不是該去準備午餐還是什麼的嗎?」

「已經傍晚了,布魯斯老爺。」阿爾佛列德說,雙眼上下掃視他全身,像是想確認他沒有哪裡出問題。

「什麼?」布魯斯轉頭,窗外西斜的夕陽正收攏它最後一些散落在大地上的顏色,遠處的紅和近處的灰將窗外花園景致襯成一幅怪誕圖像。

「我坐了這麼久了嗎?」他看起來有些困惑,還有歉疚。「我很抱歉,阿爾佛列德。」

老管家搖搖頭。「讓我扶您回床上吧。」

布魯斯想說他可以自己來,但看看老管家的臉色,才剛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他在阿爾佛列德的協助下走回床邊,縮進被窩裡讓老管家替他整理被角,感覺自己好像感冒的十二歲小男孩,他想,阿爾佛列德大概就是這麼看待自己的。

幸好他不用喝感冒糖漿。那是布魯斯從小到大的弱點,就算現在也一樣。

「迪克少爺已經回來了,您想和他一起用晚餐?還是我端來房間裡給您享用。」

「如果你決定了,又何必問我?」布魯斯挖苦道。

阿爾佛列德微笑。「我會端來您的房間。」

說完,他站直身體,卻沒有馬上離開,只是盯著布魯斯直瞧。「如果您在意,找到他並不是難事,布魯斯老爺。」

布魯斯嗆了一下。「你在說什麼。」雖然他自己心裡清楚阿爾佛列德意指何人。

「克拉克.肯特,布魯斯老爺。」阿爾佛列德說。「只要一通電話您就可以知道他出院後去了哪裡,我假定這就是您沉思一整天而連我都叫不動您用午餐的原因。」

「才不是。」布魯斯暴躁地說。

「不是嗎?」

「阿爾佛列德!」韋恩家主人挫敗地低吼。「這和他沒有關係。」

「那麼困擾您的究竟是什麼事呢?」

「我只是——」布魯斯瞪著他,張著口,話語到了嘴邊卻沒辦法正確地被表達。他又閉上了嘴,扭開頭去。「這不關你的事,阿爾佛列德。」

老管家只是哼了口氣,沒因這暴躁無理的口氣覺得受到冒犯,他只是表現得比床上那個鬧彆扭的年輕人更固執——老人的特權。「那麼為什麼你們兩個不坐下來、好好談談這該是和誰有關係的事?我相信你們能得出一個結論的。」

「如果他想談,他就應該自己來找我的。」布魯斯壞脾氣地哼道。「如果他不,那麼我也不會去找他,低聲下氣求他。」

阿爾佛列德沒說話,只是凝視著暴躁、一團混亂又如此不確信的年輕嚮導,看見他藏在固執外表下的掙扎。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棄。」布魯斯終於受不了的喊。

老人依然慈愛地凝視這個他一手帶大的小男孩。

「因為我信任你,布魯斯少爺。」他說。

而布魯斯無力回話,只能閉上嘴,任沉默漫上他僵硬的唇角。







註1.現今醫學上常用來評斷人昏迷程度的格拉斯哥指數,數字越低昏迷程度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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