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night

這是3月CWT33預計要出的突發哈比本試閱。
本子裡總共會收錄十篇小短篇，都是與矮人有關，但私心會加入小哈比與精靈們的情節～～

這 裡面充滿一個奇幻廚＋托爾金大神控的濃濃對中土世界語奇幻考據派的愛，題材與背景取材不僅限於電影，更充滿了原作設定以及大量劇透，如果你除了電影或魔戒 三部曲、哈比人歷險記之外，還沒看過托爾金爺爺為中土世界編撰的大量史料（包括《精靈寶鑽》、《胡林的子女》 、《未完成的故事》等作品）但又希望獨自研讀不想破壞驚喜，那麼這本的內容可能要請您三思後再看。

但如果您還沒有認識這些偉大的作品，卻又有些好奇，我會很高興且榮幸地為您介紹這一點點有關矮人的故事.....

如果你對這本完全是小小粉絲的致敬作品有興趣，歡迎點到刊物情報填寫印量調查




聲明：所有的嚴謹、背景、人物與迷人的世界觀全出自原作、托爾金爺爺之手，以及PJ導演對中土世界的迷人詮釋，所有的錯誤OOC都在我，我除了愛與文字以外並不擁有什麼
角色：Fill、Kill and Thorin，無配對，非BL
內容：伊瑞隆得的矮人聚落裡，戰爭過去多年，對新誕生的小矮人來說那也許是個故事，但對索林來說卻不......










【伊魯伯之歌】



「喔！你打到我了！」菲力從架子底下鑽出來，揉著他的屁股，怒氣沖沖地往地上一坐，抬頭瞪著爬到架子上的弟弟。

「好啦，我對你的屁股說抱歉！」奇力模糊的聲音傳來，他鑽到那堆架子和桶子後面，只露出一個屁股對著他下面的哥哥。

「你該對我道歉，不是對我的屁股！」菲力說，用力學德瓦林堂叔生氣時用鼻子哼哼的聲音。剛才打在他屁股上的兇器滾到他手邊，小矮人抓起那顆紅艷艷的果實用力大口咬下。

「屁股對屁股說抱歉。」奇力大笑著回答他哥哥，雖然這話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但這就是小矮人們能想出最有趣的笑話了。

「這是什麼？！」桶子後面傳來一聲尖叫，奇力用力的動作又碰掉了一籃蘋果，它們咕嚕嚕地滾下來，全砸在來不及逃開的菲力頭上和屁股上。

「奇力！！」他怒吼。

褐髮的小矮人終於把他的頭從桶子後面拔出來，「噓噓噓——你會讓媽媽知道我們溜進儲藏室了——」他警告哥哥。但已經來不及了，外頭傳來迪斯的喊聲。

「你們這兩個小崽子——你們這兩顆火爐也熔不化的礦石、該被好好敲打的小槌子啊！告訴我你們為什麼就不肯去外頭好好動動你們的腿，卻總愛往儲藏室跑？」他們的母親迪斯雙手插腰擋在門前，菲力來不及躲就被媽媽逮個正著，奇力手忙腳亂一陣也從架子上跌下來，摔個四腳朝天。

迪斯看著兩個兒子搖頭嘆息，走上前把小兒子一把抄起來，讓他雙腳著地。這時索恩之女看見兒子手裡抓著的那布包，她有一瞬間回想起它的主人，眼睛也柔和下來，不再那麼憤怒。

但兒子還是該教訓，矮人的小孩們是在跌跌撞撞中長大的，這也代表他們的父母得多費許多心思才能教育他們成人，因為這麼小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顯現出不怕摔不怕疼的頑強。

「我會把你們不規矩的樣子告訴你們索林舅舅，看他下次還帶不帶你們出去打獵。」迪斯一邊拍去兒子衣服上的灰塵邊說，菲力與奇力原本扭動著身體想避開媽媽的拍打，一聽這話立刻慌張起來。

「喔，媽媽，拜託不要告訴索林舅舅，我們會很乖，妳要我磨多少菜刀都行，拜託不要告訴索林舅舅。」菲力說。

奇力也搖著母親的手，「拜託，媽媽，我們不想被禁足，而且索林舅舅答應要帶小弓給我的，我們發誓，以都靈子民的榮譽發誓我們不會再溜進儲藏室來了。」

迪斯看著兩個孩子一副指天證地的樣子覺得好笑。

「我們發誓會乖乖的，我會幫妳打水。」

「我可以幫妳扛麵粉上山。」

「我們也會乖乖吃洋蔥。」

「還有番茄。」奇力說。

「什麼？！」菲力瞪大眼看他的弟弟。「我才不要吃那東西，要吃你自己吃！」

「你自己說我們要禍福芋拱的。」奇力發現自己犯的錯，委屈的攪著手指，但還是試圖扳回一城。

「是禍福與共！」菲力喊。

「夠了，你們兩個！」迪斯喝停兒子們的吵嘴，一手一個把兩個孩子攔腰撈起，夾在腋下走出儲藏室。「你們最好記住我的警告，我說不准進儲藏室，你們最好一步也別踏進來。」

「所以妳還會告訴索林舅舅嗎？」

「但如果妳要我們進來幫妳拿東西怎麼辦？」

迪斯把他們丟在椅子上，最後警告。「聽話，小夥子，否則我會好好教訓你們的。」

小矮人們立刻拿手摀嘴，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看著母親。

迪斯又看見那被奇力夾帶出來的包裹。「把那個給我，奇力。」

菲力這才注意到弟弟手裡的東西，就想伸手去碰。「那是什麼？奇力？」

「我找到的。」奇力喊，拍開哥哥的手。

「把它給我，小礦石。」迪斯再說。

奇力扁著嘴不甘願的把東西交到母親手裡。「我不能留著它嗎？媽媽？」

迪斯看著兒子眼睛裡的渴求，嘆口氣。「你應該去問索林舅舅。」

「那個是索林舅舅的嗎？」奇力問，雙眼閃閃發亮。

「那是什麼？媽媽！我也要看！我想看！」一聽到這話，菲力從椅子上跳起來，掛在母親手臂上搖晃，「拜託，媽媽，我想知道！」

迪斯甩開兒子，按著他的頭搓揉，「嘿，安分點，小槌子。」

接著她打開包裹，拿出裡面的東西。那是一把美麗的黃金豎琴，做工精細，黃金的琴身上有美不勝收的雕刻，細緻的程度連最好的工匠都會歎為觀止。

迪斯輕撥琴弦，清澈的聲音響起，不管經過多久時間，它一點都沒有走音。

「哇喔！」菲力讚嘆，但是為了它美麗的雕刻，對音樂的興趣他不及他的弟弟奇力，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是個好的演奏者，況且他也已經有一把漂亮的小提琴了。

「那是索林舅舅的豎琴嗎？」

「不能算是。」迪斯說：「這是你們佛瑞林舅舅（註1）的，他死在阿薩努比薩深谷之中。」

她說到這裡，聲音哽咽不得不停下來。兩個好動的小矮人感覺到母親的悲傷，他們挨上前抓著她的裙子、靠在她身上。

於是迪斯有了力氣再說下去。「這豎琴是你們索林舅舅在佛瑞林成年那天送他的，他花了整整一周打造這東西，我還記得我那時候有多忌妒，我還試圖偷走它。」她回想起兄長的音容笑貌，彷彿他還在她面前，而從未離她遠去。「『喔，我親愛的小小紅寶石。』佛瑞林發現我和他的琴在一起時說：『當妳成年的時候和妳結婚的時候，我們都會為妳打造更美麗的珍寶的，親愛的迪斯。』但後來我們都在流浪，這諾言也就沒有實現。」

矮人兄弟感染了母親的傷痛，他們年紀還小，也沒有經歷過母親所說的那些可怕戰爭，但他們多少知道那些對他們來說陌生又遙不可及的往事就是母親有時候對著某項東西落淚，或是索林舅舅經常不在家的原因，而它也帶走了他們本來可能會有的爺爺，以及曾爺爺。

「媽媽我們不會離開妳的。」

「而且我們發誓的我們就會做到。」他們說。

迪斯慈愛地抱著兒子，在他們臉頰上一人親一下，「你們當然會，我的小石頭。」

她把豎琴重新包好，奇力依然渴望地看著它。他是多麼想要那把美麗的豎琴啊，聽到那是索林舅舅做的時候就更是渴望了，葛羅音叔叔家的金靂就有一把漂亮的六弦琴，那是巴林叔叔做給他的，他剛拿到的時候向奇力炫耀了好久。奇力都快二十歲了，卻只有一把菲力不用的小提琴。

迪斯怎麼會不知道兒子的想法，她告訴他，「如果你想要這個，你得自己去問索林舅舅，在他答應給你之前，這先放我這裡保管，你不准打它的主意，奇力。」

「好吧，好吧。」奇力沮喪地說，他知道母親這樣說，就代表除非自己得到索林舅舅的同意，否則他再也見不到那美麗的黃金豎琴啦。










那一整周奇力都在企盼索林歸來。

索林前些日子正好和幾個部族的老矮人一起往山脈南邊去勘查新的礦坑。伊瑞德隆不像孤山的礦藏那麼豐富，好一段時間他們都只有鐵可打，但老方丁那裡認識的人在從南方上來的時候宣稱他們發現了可能有礦脈的地形，索林決定和幾個老資歷的礦工一起去看看，他們也許可以在那裡再開闢一個坑道，至少他們就有足夠的鐵可煉。

索林這一去去了快一個月，他原本說半個月就要回來。

奇力心中寄掛著那美麗的豎琴，每天都會爬到山丘那裡的大石頭上遠眺，希望能看到索林的身影。

他在藍山山脈的矮人部族裡是眼力最好的，站在同樣的地方奇力總能看得更遠更清楚，那讓他終於覺得自己有點用處。他不像金靂或他葛羅音叔叔，還有德瓦林堂叔那樣壯，他們揮舞起利斧來看起來威風凜凜，金靂甚至十歲的時候就拿得動跟他一樣高的鎚子了。

他和菲力都很瘦，他們的肌肉不夠大，手臂也不夠粗。

他們家人總是這樣的。在奇力某天又因為和金靂比力氣輸了而跑回家後，迪斯就這麼安慰他。

「你們的曾曾曾祖父就不是他兄弟裡最壯的，可他是最靈巧的、手藝最好的。我的小礦石們，你們也一樣。看看索林，你們的舅舅，他年輕時候也和你差不多壯，奇力，但他是族裡最有遠見的勇士，現在也是最強而有力的。」

從那次之後，他和哥哥菲力就更加毫無保留地崇拜索林，不是說他們之前不崇拜他，誰會不崇拜威風凜凜的伊瑞德隆（註2）矮人之王？

當他站在你面前時他就如同一棵壯年巨木、如一座高聳大山般不可撼動，而他的眼神有著狼的銳利和火焰一般的活力，讓他說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得專注聆聽。

總有一天要像索林舅舅一樣，奇力小小的心裡有著這般渴望。

菲力從後頭爬上來，坐在弟弟身邊，「你看到他了嗎？」他問。

奇力搖搖頭。

菲力無聊地在大石頭上躺下，拔來一根草葉銜在嘴裡晃動。「我實在好想去打獵，但索林舅舅不回來，媽媽才不會放我們去。」

他嘟起嘴，「我想試試我的新彈弓，歐音叔叔給了我一袋新磨的石子。」

「你可以去打鳥。」奇力說。

菲力撇嘴，「那有什麼好玩，我想打狼！」他翻身坐起來，「最好是座狼！我們可以痛毆那些噁心的畜生。」

奇力想像那畫面，想像自己和哥哥站在索林舅舅身邊，與他並肩作戰的樣子，不由得也興奮起來。

他們沒經歷過戰爭，但是老矮人們經常說起那些事情，他們會說自己的親人或是他們自己參加過那場戰爭，說起燃燒的火焰在戰場上有多麼猛烈。

「我們可以當索林舅舅的護衛！我們肯定所向無敵。」奇力渴望著說。

「讓我們上陣殺敵去！」菲力跳起來揮舞著手臂。

他弟弟看著他，他敏銳的視力捕捉到哥哥身後從小徑上走來的身影。

「喔！索林舅舅！」奇力興奮大喊，用力跳起來揮手。

「什麼？！」菲力轉身，卻轉得太猛，他的上半身扭過去了，腰部以下卻跟不上動作，雙腿打結，踉踉蹌蹌地滾下大石，一路往小徑滾去。

「菲力！」奇力試著撲上去抓住哥哥，卻一頭栽下去，滾在他哥哥後頭。

剛回到家的索林才聽到外甥們的聲音一抬頭，就看見兩個小矮人像兩顆石頭一樣朝他一路滾來，還伴隨著含糊不清的喊聲。

他嚇了一跳，蹲下身子準備好，在小矮人球滾到身邊的時候一手一個撈起來，免了他們一路滾到森林裡落個鼻青臉腫的下場。

「這是什麼新遊戲嗎？你們兩個怎麼會想把自己當球一樣滾？」索林把外甥們在地上放好時說。這兩個小子除了灰頭土臉之外並沒有受什麼傷，他們精力十足的歡呼著，一左一右撲上索林的手臂。

「我們在等你回家，索林舅舅。」

「你去太久了，索林舅舅，都快過打獵季啦！」

小矮人們掛在索林的手臂上，一路跟著索林晃上山。就像他們更小的時候，索林經常讓這兩個外甥分別坐在他肩膀上，當他們年紀大起來，就改掛在他手臂上像盪鞦韆一樣搖晃。

「我們還能趕上季末。」索林說：「得在冬季之前獵些肉食回來，你們的小弓箭都會派上用場的。」

「喔耶！」菲力歡呼，用力踢腿。奇力也歡呼，但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看起來不怎麼高興，奇力，我以為你會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的新弓。」索林把外甥們在家門前放下時說，黑髮的小矮人看起來欲言又止，在原地彆拗地絞著手指。

「那是因為他有更想要的東西。」迪斯從屋子裡走出來為他解惑。她接過索林的背包與手斧，問：「堪礦怎麼樣？」

「波林說得沒錯，那裡有值得探勘的東西，方丁說他在伊魯伯（註3）看過類似的礦相，他相信那裡除了鐵之外還有其他東西。」

「所以我們可能會有新礦場了？」

「會有的。但建設要等到春天才能開始進行，我想明年春天我們就可以空出足夠人手建立坑道。」索林說完，低頭看向外甥。「好啦，妳說有什麼是奇力比弓箭還想要的東西？一把小手斧？」

迪斯好玩地看著侷促的兒子，「你自己告訴舅舅，奇力。」說完她就走了，留著兒子與他舅舅大眼瞪小眼。

「是一把豎琴啦，索林舅舅。」最後奇力鼓起勇氣說。

索林挑高眉毛等他說下去，他的瞪視讓奇力更加緊張。「我在儲藏室裡找到的，媽媽說那是佛瑞林舅舅的。」他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小心的熱切，邊說邊偷偷抬眼打量索林的表情，「我好想要那個，我是說金靂都有了他自己的琴......但媽媽說要你同意才行，我可以要嗎？舅舅，拜託？」

他看起來是那麼渴望，光禿禿的圓臉上滿是渴求的光彩。

索林嘆口氣，「你去把那琴拿來，我們看看吧。」

奇力立刻找到母親，迪斯便從自己的房間拿來那把豎琴，在將它交給兄長時她顯得有些擔心，因此並未馬上走開。

索林慢慢解開包裹，讓那黃金色的琴身躺在自己膝頭。菲力與奇力都在一旁看著，他們對那豎琴實在有著濃厚的喜好。

索林的手指擦過那些他親自雕刻上去的花紋，他仔細翻看它，談了兩聲發現它沒有走音。

「我以為它留在伊魯伯了。」

「在奇力把它從儲藏室翻出來之前我也從沒想起它。」迪斯說。

索林把豎琴翻過來，在它底部發現一個手刻上去的名字。那是他英年早逝的弟弟的手筆，刻著的文字是索林和佛瑞林的矮人語名字。（註4）

他仔細感受那刻痕在他手指下的一筆一劃，想起佛瑞林當初收到這禮物的欣喜表情，和他演奏著它引亢高歌的模樣。

「我恐怕這不能給你，奇力。」沉默之後索林對外甥說。奇力沮喪地垂下腦袋，索林撫著他的頭髮，安撫並做出承諾，「但我會給你再做一把小提琴，它會有漂亮的花紋，我保證。」

「好吧，那聽起來也不錯。」奇力說，他圓圓的臉上還是有難掩的失望，「但它看起來那麼漂亮，我想它的主人會希望它再次被演奏的。」他遺憾地看著豎琴，要求索林，「你可以彈彈它嗎？舅舅，我想聽聽它彈奏起來的音調，那一定很美妙。」

「啊......」這要求令索林有些無所適從，「好吧，但我很久沒有彈豎琴了。」

「你以前可很擅長，哥哥。」迪斯說，她拉來椅子在索林身邊坐下，攬過兩個兒子讓他們坐在她膝頭。「試試看吧，給我們來點音樂，要我說，山谷裡沒有音樂可真是無趣至極。」

索林給了她一個無奈又緬懷的笑容，她或許沒有發現她方才說話的方式有多麼像舊日時光。

於是他把豎琴在膝頭擺正，試了音，接著開始演奏。

竪琴的聲音清澈，但音調卻幽暗，像鐵錘敲打在堅鐵上，錚鏘回音在山洞裡繚繞。

他開口唱道：




「Far over the misty mountains cold 越過冰冷霧氣與山脈 （註5）

To dungeons deep and caverns old 到達低深地窖古洞裡

We must away ere break of day 我們必須在天亮前出發

To seek the pale enchanted gold.」 前往美麗黃金所在地。




他的聲音低啞，比夜晚穿過松樹枝呼嘯的風聲更低沉，也比破曉前陰雲裡的黑暗更深沉。

爐火的光芒在黃金豎琴上跳躍，奇形怪狀的火光穿過矮人歌者的鬍子，在牆壁上投下陰影。

奇力與菲力抓住母親的裙子，看著那些在在索林臉上閃動的光芒，他藍色的雙眼裡彷彿有火焰的影子，在深處燃燒。

他唱著古老國度，他們祖先的深洞裡那些美麗的黃金和珠寶，唱著鐵錘敲打時如寶石落下的錚錚美聲，也唱著陰影襲來，黑暗裡的生物眼睛如邪惡的火焰，赤紅無情蔓延着的不知道是火還是血，矮人逃離家鄉，卻一天也沒有忘卻他們祖先的屈辱，以及曾經有的輝煌時光。

索林的歌聲一度停下，但豎琴仍在演奏。

矮人國王（註6）的歌聲再次響起時更加渾厚，他的嗓音堅定，其中充滿決心與奮戰的勇氣。




「The mountain smoked beneath the moon; 月光下迷霧山脈煙霧籠罩；

The dwarves,they heard the tramp of doom. 矮人聽見末日號角聲到。

They Fled their hall to dying fall 逃離廳堂又陷入危難，

Beneath his feet,beneath the moon. 在腳下、月光下在劫難逃。




Far over the misty mountains grim 在遠方迷霧山脈中悲嘆，

To dungeons deep and caverns dim 低深地窖古洞幽暗，

We must away ere break of day 我們需在天亮前離開，

To win our harps and gold from him!」 為從他手中贏回竪琴與黃金！（註7）




歌聲漸漸停下，屋內火焰劈啪作響，一道刺耳的爆裂聲突然驚醒沉近在古老歌謠裡的年幼矮人們，他們回頭看才發現那不過是火爐裡木柴爆裂的聲音。

迪斯臉上的神情並未如她兄長一般，她顯得有些憂慮，把孩子們趕下膝頭。「好啦，歌聽完了，你們該放索林舅舅休息去了，去把你門早上撿的柴搬到後面去，遲一點晚上就沒飯吃了。」

她催促兒子們，但小矮人們仍然纏著舅舅。

「為什麼我們沒聽過這首歌，舅舅。」菲力說。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從你們爺爺、曾爺爺那個時候傳下來的。」索林說：「我們只是很少唱，但想必還有人記得。」

「但為什麼都沒有人教我們呢？」奇力問。

索林看著趴在膝頭的外甥們閃閃發亮的眼睛，有些言語他哽在喉頭不知該如何說明，最後他伸手把年幼的矮人們扶起站好，說：「晚飯後拿你們的小提琴來，我可以教你們，但現在先去做媽媽要你們做的事。」

小崽子們歡呼地跑走，興奮地嘰嘰喳喳討論着學會了新歌要去向哪些玩伴炫耀。

索林看著年幼的孩子們活力十足地跑跳，直到他們出了門，他抬頭看見妹妹憂慮的臉。她的眼裡含著恐懼，他又感到一陣內疚。

「別擔心，迪斯。」他安慰道，雖然那安慰是如此微不足道，一點也沒抹去她的憂愁。

「我知道你，索林。」她說。但就這樣，也再沒有說什麼，便轉身回廚房忙去了。

索林留在客廳看著爐火旺盛，耳裡又聽見廳堂裡鐵錘敲打的聲音，久久不散。而他眼底的火焰也是。










註1.索恩共有三個孩子，長子索林、次子佛瑞林，以及女兒迪斯，之後佛瑞林死於矮人與半獸人之戰中。

註2.即藍山山脈，結束矮人與半獸人之戰後，索恩與索林代領族人來此處定居，索恩失蹤後索林致力於發展此處，終於將這裡發展成另一個興盛的矮人部落。

註3.伊魯伯是孤山的辛達林語，並非專指矮人王國。

註4.矮人自己的語言可以稱作一種密語，很少傳授給外人，他們只在與族人一起的私下場合使用矮人語，而他們的矮人語名字也是一種祕密，鮮少使用，甚至連墓碑都不會刻上。現在聽到的矮人名字幾乎都是轉換為人類語言後的。

註5.這裡所摘錄的歌詞出自《The Hobbit》原文第一章第一節，托爾金所著之矮人歌謠，也是電影歌謠的原型，但電影中的歌詞已做過改編，這裡取的是原作，翻譯則取自臺灣聯經出版社朱學恆先生的官方翻譯。

註6.索恩死後索林繼承其王位，但此時他並沒有國家可繼承，因此繼承的只有他的名號、他族人的尊重與他自己的榮耀。

註7.其實這首歌以歌詞來看應該並不是指孤山，原作中也在提到這首歌謠時說到「in the deep places of their ancient homes」，加上misty mountains的說法，這首歌謠應該是凱薩督姆淪陷那個時期矮人們懷念家鄉所作的。不過這麼看來，矮人們的淪亡命運自始至終都在重復。







NOTE.

奇力與菲力出生在伊瑞德隆，他們既沒有經歷過孤山流亡，也沒有見識過烽火連天。在電影裡兩個年輕的矮人拿半獸人打趣卻被索林斥責的那一段讓我想起這些差距來。在奇力與菲力的這個年齡，正是索林因惡龍來襲被迫離開生長的家園，開始流亡的時候。後來他失去父親、失去弟弟，可是在他新建立的家園，兩個鮮活的生命在這裡誕生。

他們是那麼無憂無慮，就像大火與惡龍吞噬索林的家之前的樣子。矮人們是怎麼告訴他們的後代子孫那些連他們自己也不忍心提起的過往？尤其是在應該歡樂成長的童年的時候？更不用說索林的命運更與那些戰爭聯繫在一起？再麼頑強固執的人都有棉花一樣柔軟的一部分，我想借這短短的篇幅想像小矮人趴在他們舅舅的膝蓋上聽以前故事的時光，對他們而言那是個新奇精彩的故事，有龍、有慘烈的戰爭、有勇士、有冒險，不過對索林而言那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也許都是他身上壓着的一顆石頭。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有看過原作的人會發現在故事中索林有提到菲力是隊伍中年紀最小的，但是在《魔戒三部曲》附錄中的矮人家譜，奇力才是年輕的那一個，而和他們同一輩，在魔戒聖戰中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矮人金靂小奇力十歲。加上他的父親葛羅音與索林算是遠親，相信在藍山山脈的生活中，這三個年紀小小就和石頭一樣硬的小矮人應該沒少闖禍讓父輩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