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7/02
布蘭琪跨下機車。她還是不喜歡開車,被一團鐵包圍的感覺讓她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她始終不懂,為什麼人類要拒絕在奔馳的時候伴隨著風一起。
她抄下她的可樂,把瓶口咬在嘴裡,穿上制服外套。
前方的河堤邊已經拉起了黃色的封鎖線,警察在附近忙碌著,不過沒有人踏進犯罪現場一步。
媒體在一旁守株待兔,他們對災難與悲劇的敏銳減值可比獵犬。布蘭琪不屑地想。
她大步走上前,注意到圍觀人群的竊竊私語。她停下腳步,一個眼神掃過去,那群手捧攝影機、照相機還是麥克風的傢伙立刻噤若寒蟬。她滿意地看見他門臉上的恐懼,於是揚起笑容。
經過幾次警報,大眾媒體也多少習慣了魔法警報,至少不再一提到魔法就大驚小怪,不過這反倒令他門把魔法案件視為重點新聞在跟蹤,布蘭琪也被該死的狗仔尾隨過好幾次。
不過這情況在她某次在新聞發表會上不顧蓋文的阻止,讓頭部變身對著攝影機咆哮之後就減輕不少。
蓋文不止一次抗議她的行為讓他們和媒體關係緊張,而他得再花許多口舌和不必要的時間才能安撫媒體和群眾,布蘭琪雖然原型是豹,但既不吃生肉,也不會在大馬路上狩獵。
但她那麼做起了效果——這才是布蘭琪所關心的。
「布蘭琪!」
女探員抬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他們的代理魔檢師——這是指一種本身不接觸魔法,但具有自然敢應力的人,經過專業訓練之後,他們能精確地捕捉到各種魔法的痕跡,作為辦案的重要線索。不過現在的專任魔檢師太少,因此由民間協助者幫忙的例子很多——愛西婭就是一例。
她剛下車,棕色的頭髮編成鬆軟的髮辮,遠遠看到不藍旗就大聲招呼,然後提著拼布裙子一路小跑過來。
愛西婭和布蘭琪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女性。
愛西婭在市中心開了一間兼營民用魔具的藥草店,看起來就像會在鄉下從事園藝的女人。而布蘭琪則是那種一看就會讓人退避三舍的女人,她那頭黑色帶斑駁金棕色的頭髮總是散亂,一年四季都穿著皮褲和細肩帶背心——人類覺得寒冷的低溫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經過戰鬥洗練的狠戾氣息。
她原本在總局的特別戰鬥部隊任職,擁有精英級探員執照,大約在半年前被調任到這個偏遠城市來——當然不是指交通或是地理問題的偏僻,而是這個城市對魔法的瞭解實在是令人驚訝的低。在魔法已經回歸世界、人類開始漸漸與魔法生物共同相處的現在,向這個城市如此與魔法隔絕的狀況實在少見。
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但布蘭琪被派來整頓這裡的魔探局分部。雖然暫時遠離戰場讓她一開始的時候還有種喘口氣的感覺,但待不到幾個月她就覺得渾身生鏽,令人感到壓抑的煩躁感不斷湧上。
雖然已經不像一開始那麼抗拒這份工作,可布蘭琪始終沒有改變她的看法——讓她到這裡是個錯誤,這裡不是她該在的地方。
布蘭琪抱著手臂,看愛西婭朝她一路跑來。
「嘿,今天如何?」
「無聊的一天,如果妳要問這個的話。」布蘭琪冷淡的回應了女藥草師的問候。
「老是這麼憤世嫉俗,小心老得快。」愛西婭說,而布蘭琪對此嗤之以鼻。
「等我老了,妳的孫子都跟我一樣大了。」
「我都忘了妳跟我祖母同輩。」愛西婭輕笑兩聲。
布蘭琪瞪著她,有些不確定藥草師只是在陳述事實還是在嘲諷。
任何被愛西婭無害外表矇騙的人,發現她的真面目後必定會大吃一驚。這女人可不向她的外表那麼毫無攻擊性——當然不是指武力——任何習慣偽裝自己降低他人戒心的人都不會是好惹的角色,而愛西婭絕對是其中之最。
她們一起朝著封鎖線的區域前進,路上,愛西婭問:「妳的小跟班呢?」
「去考試了。」布蘭琪說。
「總局?」愛西婭眨眨眼,「他們不是至少還得等一年才能參加升級考?」
「我請熟人幫忙。」
「噢,真貼心。妳可真寵他們。」
「我可不會讓連執照都沒有的沒用廢物帶在身邊。」布蘭琪冷淡地評論道。
但愛西婭只是聳肩,對此不予置評。「貝斯特呢?」她又問。
「也去了。」
「那兩個大男人去總局考試也要帶保姆?」女藥草師意外地拔高聲音,「又不是小孩子遠足。」
「是巫塔找他有事,他順便回去一趟。」布蘭琪不耐煩地說。
「什麼事情啊?」
「巫師的事。」布蘭琪瞪她一眼,擺明不想再談。
「就說妳不知道就行了。」
「我也不想知道。」女豹人磨牙道。
「妳說了算。」她又問:「所以現在就剩下妳一個人留守?」
「是。」
「那這時候發生命案可真不巧。」愛西婭說,有些困擾地皺眉。
「誰說的。」布蘭琪哼道。「我無聊死了,正需要一場狩獵。」
兩人走近現場,值班員警看了布蘭琪一眼,拉起封鎖線讓她進去。
向來負責與他們打交道的凶案組警探約翰.強生看見她,立刻走上前。
「今天蓋文和艾瑞克沒值班嗎?」這位矮小的黑髮警探問。
「沒。」布蘭琪說。然後毫不理會身邊警探,逕自往河邊走。
愛西婭連忙補充。「他們今天去總局考試,強生警官。」她又說:「還有貝斯特也去了。」
約翰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愛西婭同情地拍拍他,「我知道,青天霹靂。」
「上帝保佑我。」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黑髮警官才追上前頭魔探局支部長的腳步。
「屍體是今早公園管理處的人發現的。」約翰氣喘吁吁地趕上布蘭琪後說。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河岸邊的陳屍處。
這裡是市郊一處自然生態公園,一整片濕地連著遠處的丘陵和森林,這條河流位於公園外圍,會一路流進市區。發現屍體的當下,公園管理處的人就立刻在不遠處建立過濾點。
陳屍處離一處供遊客乘船釣魚的碼頭不遠,兩岸邊都生長着茂密的水草,河水也較清淺,被水草纏住的屍體遇到阻力才停下來、被人發現。
此時,漂浮在水中的屍體近在眼前。
那是名看起來還沒滿二十歲的少女,她全身赤裸,一身皮肉被水泡得發白腫脹,金髮漂浮在河水裡,像是蒼白的水草,眼眸緊緊閉著,流露出像在忍受什麼的絕望。
布蘭琪蹲下來細看。
屍體側臥著,細節不是很清楚,但隱約可見腹部一道血肉模糊。
「從外表上來看,死者的雙腳和手腕上都有很深的割傷,我們懷疑是失血過多,不過目擊者說他發現她的時候,四周的水相當乾淨,一點血都沒有。」
布蘭琪掃向約翰說的那些傷口,蹙起了眉,深吸了一口氣。
「拍照了嗎?」她問。
「拍了。」
「幫我把屍體翻身。」
約翰叫來兩個制服員警幫忙把屍體搬上岸來。當那女孩的身體正面暴露在面前時,在場所有人都倒抽口氣。
少女腹部的血肉模糊不只是傷口,而是一大片被掀開來的皮肉。
以切開整個胸腔的傷口為中心,少女腹部的皮肉被完整攤向兩邊,胸骨被鋸開、腹腔裡的器官失蹤了大部分,剩下的器官與傷口都被泡的腫脹發白,邊緣被魚類啃食得坑坑巴巴,積水的腹腔裡甚至還有幾條來不及逃出的小魚拍打著尾鰭跳動。
一名第一次看見這種慘狀的警察猛地摀住嘴,到一旁嘔吐去了。其他人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約翰神色蒼白的起身,瞪著那具殘破的屍體。「這……為什麼弄成這樣子了河裡卻沒有血?」
「我想……這像是某種儀式。」愛西婭遲疑道。
「儀式?」黑髮警官不敢置信地重復。
「她手腳上的傷口像是儀式性的割法。」布蘭琪抓起屍體的手腕仔細看,又嗅了嗅。雖然傷口已經被魚啃過了,不過還是能夠辨認出一個四臂等長的十字形。
「十字型。」
「基督教?」愛西婭的口氣一下子僵硬起來。
「不是,是正十字。」
「妳知道是什麼類型的儀式嗎?」
「不好說。」布蘭琪搖搖頭,接著再去看被剖開的腹部。「看起來不像會用到所有失蹤的器官,這裡的傷口有明顯的拉扯痕跡,凶手處理腸子的手法很粗糙,所以他可能只要其中幾個,其他的就全部丟掉了。」
說完,布蘭琪轉過身用旁邊的河水把手洗乾淨。「目前只能知道血液是儀式材料的其中之一,其他的得回去仔細確認。」
「好吧,我馬上安排把屍體運回去……我們會採指紋,盡快找出她的身份……」
布蘭琪站起來,打斷約翰。「不用了,你的資料庫找不到她的身份。」
「什麼意思?」
「她是個女巫,我可以聞得出來。」
約翰張大嘴,但還比不上愛西婭的訝異。「妳是說這個女巫,死於儀式?巫塔不會允許這種事情!」
「但它發生了。」女豹人就事論事道。
「妳覺得有沒有可能是私人研究機構還是激進份子做的?」
「資訊太少,現在沒辦法下結論。」布蘭琪說,又看了看周圍環境。「無論如何,這裡絕對不是第一現場,這裡附近的空氣太乾淨,她一定是在別處被放血,可能就是儀式進行的地點。」
「噢,對。那應該的。」愛西婭用力點頭,她看起來還有些慌亂。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場看到殘破的屍體。就連她第一次以協助者的身份面對的屍體也是清洗乾淨、縫合傷口後的。
「妳得跟我來。」布蘭琪說。
「——什麼?!我不……」
布蘭琪可容不得她拒絕,不管她現在有多不安,那雙琥珀綠色的眼睛直直鎖定藥草師。「妳得跟我來,找到現場後妳需要立即作採証。」
愛西婭嘴張了又闔,幾次過後,終於垮下肩膀。「好吧,我知道了。」
布蘭琪又轉向約翰。「把屍體送回去,我到之前誰也不准碰,任何動作都不准做,不然巫塔那些老混蛋又會叫個沒完。」
黑髮警探忙不迭點頭。「了解。」
「我們要怎麼找到案發現場?」愛西婭在警方清理現場的時候問。
「跟著河流走。」布蘭琪聳肩。「她是被河水沖下來的,那麼必定是從上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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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大姐終於出現了!!!
還有愛西婭也是~(明明就是你看太慢)
是說原來兩位都是不好惹的類型XDD
另外對居然有勇氣尾隨布蘭琪的狗仔致上敬意(咦)
以下錯字:
「他們對災難與悲劇的敏銳"減值"可比獵犬」
「她滿意地看見他"門"臉上的恐懼」
「不過這反倒令他"門"把魔法案件視為重點新聞在跟蹤」
「但具有自然"敢"應力的人」
「遠遠看到"不藍旗"就大聲招呼」
「"向"這個城市如此與魔法隔絕的狀況實在少見」
「這女人可不"向"她的外表那麼毫無攻擊性」
「我可不會讓連執照都沒有的沒用廢物"帶"在身邊」
關於馱儸,
在google上搜尋它會出現一群(?)亂碼,
完全不知道大神想表達什麼XDDDD
雖然最後還是有找到資料啦w
接下來應該就要開始案件追蹤了吧好期待~~